.在罗马,黄渤把“不卷”活成了最治愈的答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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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当黄渤在镜头前说起母亲认不出自己时,那种藏在眼底的无力感,道尽了成年人最深的恐惧。这位曾经一年连拍10部戏的百亿影帝,这位在综艺里靠高情商疯狂抛梗的“劳模&rdqu

  当黄渤在镜头前说起母亲认不出自己时,那种藏在眼底的无力感,道尽了成年人最深的恐惧。这位曾经一年连拍10部戏的百亿影帝,这位在综艺里靠高情商疯狂抛梗的“劳模”,如今早已卸下了名利场的铠甲——画画、做雕塑,把时间耗在那些看似“不务正业”的爱好里。

  父亲因阿尔茨海默症离世,母亲亦受此病折磨,“双向基因缺陷”的概率像一把悬顶之剑,让他对“遗忘”与“失去”有了最刻骨的体悟。当一个人看清生命的终局或许是“被遗忘”,还会执着于在名利场里日夜狂奔吗?

  纪录片《狂想之城》里,黄渤在罗马给出了答案。更妙的是他的同行者——中国建筑界最“狂”的马岩松。一个满身人间烟火气,从草根逆袭成影帝;一个满脑子未来感,用流线设计挑战重力与传统。这两个气质迥异的人,在“永恒之城”罗马碰撞出的,不是枯燥的建筑科普,而是一剂专治当代人精神内耗的良方。

  罗马的路,藏着最朴素的时间哲学。走在2300年历史的古罗马道路上,马岩松的解读带着学术的严谨:“罗马的路是发散型的,通城、通港口,通向外边的世界。”而黄渤的目光,却落在了地面的双向车辙上。“那些搬石头的人,根本想不到这些石头会在这儿待上千年。每个人走、每辆车碾,都是在给这条路刻痕,这是一场延续千年的创作。”

  这话听着文艺,实则戳中了当下的痛点。“条条大路通罗马”从不是什么鸡汤,而是古罗马硬核的基建野心——修路就是定秩序,决定谁能被连接,谁会被抛下。罗马靠这条路成了帝国,而我们,也在以更快的速度修自己的“通天路”:通向城市、通向机会、通向所谓的“更好生活”。

  可我们的速度太快了,快到失真。城市像赶工的作品,没来得及沉淀记忆,先涨起了房价;熟悉的街道转眼被拆,心爱的小店悄然消失,刚有归属感的城市,早已换了模样。罗马的车辙能留存两千年,我们的痕迹却可能两个月就被沥青覆盖。城市在加速狂奔,而身处其中的我们,却在这种失控里越来越焦虑——抓不住的不只是城市,还有自己的生活。

  斗兽场的变迁,更让人看清“伟大”的真相。在我们的认知里,斗兽场是血腥的角斗场,是帝国的余晖,是历史书里的庄严符号。但镜头里的斗兽场旁,孩子们在踢足球,年轻人在谈恋爱,游客在吃冰激凌。几千年前决定生死的舞台,如今成了居民遛弯的背景板。

  马岩松的感叹带着存在主义的通透:“君主当初要建最伟大、最厚重的建筑,可现在都成了废墟。所有牛叉的建筑最终都会变成废墟,那它的意义到底是什么?”这个问题没有答案,却最引人深思。秦始皇修长城想保万世基业,古罗马皇帝建神庙想流芳百世,可对如今坐在台阶上啃面包的意大利小伙子来说,这堆石头的意义,不过是替他的午餐挡挡风。

  就像黄渤提到的电影画面:宇航员在太空回望地球,那个“暗淡蓝点”上的所有爱恨情仇、丰功伟绩,都不过是一粒尘埃。这种宏大视角很致郁,却也让人清醒:既然所有伟大终将归于平凡,我们又何必在当下拼命内耗?

  比起斗兽场的震撼,西班牙台阶附近的一家十几平米大理石店,更让人动容。这家叫“Il Marmoraro”的小店,像一块时间的琥珀,装满了罗马人的生存哲学。店主桑德罗是个倔老头,满屋子都是大理石刻的标语:“找个会做饭的老婆吧,爱情也需要吃饭”“想飞,就放下沉重的一切”。

  最打动人的是他对父亲的坚守。小学学历的父亲1969年来到这里,一干就是五十年。父亲去世十五年,桑德罗从未改变店里的任何布置——不是懒,是想留住父亲的精神。黄渤感慨:“十几平米的地方,装下了两代人的一生。”马岩松说这像“修行”。

  这种修行,是当代人最缺失的“慢”。我们总被“成长曲线”绑架,必须上升、扩张、规模化,仿佛不前进就是落后,不扩张就是失败。可桑德罗的小店告诉我们:不是所有价值都要放大,“守住”本身就是一种了不起的成就。每天开门、打招呼、做石头,重复的日常里,时间会替你证明一切。

  建筑从来都不冰冷,它藏着生活的温度。在Garbatella社区,黄渤和马岩松看了一场特殊的演出——社区居民演绎二战时“藏匿犹太人”的真实故事。Limentani一家在洞里躲了九个月,不见天日,却在举报有重赏的恶意里,收获了“没人想过举报”的善意。

  震撼的不只是故事,还有呈现方式。不是博物馆里冷冰冰的展板,而是社区老人和居民,在自己生活的地方,演自己的历史。马岩松说他分不清谁是业余演员,因为他们的情感太投入——这条街、这栋楼、这个院子,都记得那段岁月。

  这背后,是建筑形态赋予的温度。开放的院子、充足的公共空间、亲密的邻里尺度,让人们能共享操场、共庆节日,能在露天剧院里相聚。黄渤想起青岛的老楼和巷弄,想起大院里开窗喊孩子吃饭的声音;马岩松想起自己住过的大杂院,对比如今高层电梯里的陌生与尴尬。

  我们总怪人情淡薄,却忘了建筑早已决定了生活形态。当所有人都被塞进高层电梯盒,公共空间成了被管控的“景观”,“回家即关门”成了常态,邻里温情自然会消散。建筑从来不止“好看”,它决定了你能否在城市里,拥有一份“熟人社会”的温暖。

  罗马的“慢”,是对时间的敬畏。马岩松吐槽在罗马做的四层住宅项目,审批用了整整八年,“在中国九年,房子都交房好几年了”。可罗马的慢,有它的道理:地下随便一挖就是文物,要照顾天际线,要尊重历史,就连路面的石头路,也不愿换成平坦的柏油路。

  “它不在乎你开多快,就想保持着传统的肌理。”马岩松说,从一开始觉得慢,到后来觉得这才是正常。这种慢不是懒惰,而是懂得与时间相处。就像黄渤,经历了亲人的遗忘,才明白不必追赶时间,学会浪费时间,也是一种幸福。

  我们总急着赶路、急着成名、急着变现,把所有路都铺成平坦的柏油路,却忘了本该感受路面的肌理。在罗马,追求未来感的马岩松学会了等待;被名利追着跑的黄渤,学会了放慢脚步。

  原来最好的生活,从来不是“卷”出来的。当我们学会像罗马一样,敬畏时间;像桑德罗一样,守住本心;像社区居民一样,珍惜当下,那些精神内耗,自然会烟消云散。

  全文完。


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: 独立鱼电影 ,作者:鱼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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