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不想走,是走不了:揭秘村庄里的 “滞乡一代” 生存现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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引言:冬闲不闲的乡村密码初冬的中部乡村本应是农闲休整的时节,但豫南某村的田间地头、村口路旁,却少见闲散身影。“过年不能穷” 的朴素执念背后,是 160 余位村民在城

引言:冬闲不闲的乡村密码

初冬的中部乡村本应是农闲休整的时节,但豫南某村的田间地头、村口路旁,却少见闲散身影。“过年不能穷” 的朴素执念背后,是 160 余位村民在城乡之间挣扎的生计图景。这座 36 户人家的村庄,既非深度贫困的山区村落,也非城郊融合的富裕乡村,它是中国数以万计普通乡村的缩影 —— 离城市不远不近、经济不富不穷、未来不明不暗。农业农村部 “防止形成规模性返乡滞乡” 的警示,在这样的村庄里,转化为每个家庭的具体抉择:是留守乡村打零工,还是远赴温州、广东搏一把?是坚守日渐萎缩的传统产业,还是尝试前景未卜的乡村创业?


一、返乡滞乡的群体图谱:谁在乡村 “停留”?

(一)自然回归的老年群体(60 岁以上)

全村 60 岁以上老人中,仅 2 户(4 人)仍在外闯荡 —— 一对是丧子后常年务工的夫妻,一对是在外开厂的创业者,另有 3 人在城市帮子女带娃。其余 28 位老人全部留守乡村,其中 4 位 70 岁以上者已丧失劳动能力。他们的 “返乡” 并非政策意义上的 “滞乡”,而是多重因素叠加的必然:50 岁以上的年龄门槛让他们被城市用工市场淘汰,缺乏社保与购房能力难以实现城市化扎根,数智化浪潮下连快递、外卖等灵活就业都难以胜任。如今,他们多在附近锯板厂、养鸡场打零工,日薪男性 100 元、女性 80 元,手脚麻利者扎彩灯日赚二三十元,加上每月一两百元的养老金,仅能维持基本生计,“不生病就是万幸”。



(二)摇摆不定的中年群体(40-59 岁)

这一群体是 “返乡滞乡” 的核心主体,也是最具政策干预价值的群体。50-59 岁年龄段中,仅 5 人 / 户在外稳定就业,其余劳动力以就近打零工为主;40-49 岁的 75 后、80 后群体,本地与外出务工各占一半,构成乡村的 “顶梁柱防线”。作为中国最后一波乡村婴儿潮,他们承载着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重担,却深陷就业困境:
  • 制造业打工者:本地鞋厂两班倒、日工作 12 小时,月薪仅 3000 元左右;温州计件制鞋厂旺季月薪虽达七八千,但淡季收入锐减,扣除生活成本后与本地差异不大;
  • 乡村 “老司机”:全村 6 户靠车辆维生的家庭,曾是 “乡村中产” 的货车司机,如今深陷 “订单减少 + 成本高企” 的泥潭,车贷、过路费、油价压得喘不过气;网约车、私域客运从业者虽稍好,但也面临城市内卷的挤压;
  • 零散创业者:养鸡场经营者依托亲友支持勉强维持,而竹艺品加工 + 网店创业者已濒临倒闭,计划重返工厂打工。


(三)向外流动的青年群体(20-39 岁)

90 后群体呈现断崖式萎缩,本村户籍男性仅 6 人,除 1 人在本地开小企业外,其余均在外就业;00 后群体基本接受大专以上教育,全部脱离传统农业,成为城市白领或技术蓝领。他们虽暂无 “返乡滞乡” 压力,但正面临新的抉择:大城市高房价、高压力让他们难以扎根,而县域经济、乡村振兴又为其提供了新的可能性。这一群体携带的数字化思维与创新能力,成为乡村人才振兴的关键,却也因乡村产业基础薄弱、发展空间有限,仍处于 “外流为主、回流试探” 的阶段。


二、生计困局的深层根源:乡村发展的三重枷锁

(一)产业支撑的空心化

传统农业早已难以承载农民生计,而乡村二、三产业发展严重滞后:本地中小企业多为劳动密集型低端制造业,薪酬低、劳动强度大;房地产下行冲击装修、建材等关联产业;物流运输受平台挤压、产能过剩双重影响,利润空间大幅压缩。乡村创业面临 “融资难、销售难、人才缺” 的困境,除少数特色种养业外,多数项目难以持续,形成 “创业 — 倒闭 — 再打工” 的恶性循环。


(二)城乡流动的制度性壁垒

50 岁以上群体缺乏社保、住房等城市化保障,被迫 “落叶归根”;40 + 群体虽有劳动能力,但城市用工歧视、乡村产业机会不足,陷入 “留城难、返乡穷” 的两难;青年群体虽能融入城市就业,但户籍、教育、医疗等公共服务的不平等,让他们难以真正实现 “城市化”,成为 “悬浮于城乡之间的群体”。


(三)数智时代的能力鸿沟

数字化转型加剧了乡村群体的就业分化:中老年农民因不擅长使用智能手机,被快递、外卖等灵活就业市场淘汰;传统制造业工人面临机器替代的压力,却缺乏转型技能;乡村创业者难以适应数字化营销、供应链管理的新要求,在市场竞争中处于劣势。这种能力鸿沟,让乡村群体在经济转型中愈发被动。


三、破局之路:分层施策的乡村振兴策略

(一)对老年被动滞乡群体:筑牢福利托底防线

  1. 强化基本保障:提高农村养老金标准,扩大医保报销范围,建立针对老年群体的大病救助机制,缓解 “因病返贫” 风险;
  1. 发展适老产业:依托乡村土地资源,打造 “老年精品农业”,鼓励老年人参与低强度、高附加值的农产品种植、加工,实现 “老有所为、老有所获”;
  1. 完善基础设施:推进乡村养老服务中心、日间照料室建设,解决独居老人生活照料问题,降低老年群体生存成本。


(二)对中年核心滞乡群体:激活发展内生动力

  1. 技能转型赋能:开展数智化技能培训,重点覆盖电商运营、短视频营销、智慧农业管理等领域,帮助 40 + 群体适应市场变化;
  1. 金融政策扶持:设立乡村创业专项贷款,降低担保门槛、实行优惠利率,支持发展特色种养、农文旅融合、乡村电商等多元产业;
  1. 产业结构优化:摆脱对低端制造业的依赖,立足区域资源优势,规划特色产业集群,打造区域公用品牌,完善农产品产销对接机制;
  1. 就业渠道拓宽:推动城乡公共就业服务一体化,搭建跨区域用工对接平台,为中年群体提供更多高质量就业机会。


(三)对青年潜在回流群体:搭建返乡创业平台

  1. 优化返乡环境:完善县域、乡村的基础设施与公共服务,解决青年群体关注的教育、医疗、住房等问题,降低返乡生活成本;
  1. 打造创业载体:建设乡村创业孵化基地,提供办公场地、设备支持、政策咨询等一站式服务,重点扶持数字化、智能化乡村产业项目;
  1. 建立激励机制:设立乡村人才专项基金,对返乡创业青年给予税收减免、创业补贴,鼓励其将城市资源、技术与乡村需求对接。


(四)对乡村整体发展:推进城乡融合与要素盘活

  1. 深化制度改革:打破户籍、土地等制度壁垒,推动城乡要素双向流动,让农民在土地流转、资产增值中获得更多收益;
  1. 强化政策持续投入:在财政压力下,坚持乡村振兴战略不动摇,加大对乡村产业、基础设施、公共服务的投入,避免 “重城市、轻乡村” 的回流;
  1. 发展多元乡村产业:在坚守耕地红线、生态红线的前提下,放宽生产要素管制,鼓励发展乡村旅游、农村电商、智慧农业等新业态,构建 “一乡一业、一村一品” 的产业格局。


结语:从 “滞乡” 到 “安乡” 的转型之路

这座中部村庄的返乡滞乡现象,本质上是中国经济转型、城乡发展不平衡、乡村产业薄弱等问题的集中体现。“滞乡” 并非洪水猛兽,而是城乡要素重新配置的必然过程,关键在于将 “被动滞留” 转化为 “主动扎根”。这需要我们打破 “唯城市化” 的思维定式,以城乡融合为导向,通过分层施策的政策设计,为不同群体提供发展机会;更需要激活乡村自身的内生动力,让土地、人才、资本等生产要素发挥价值,让乡村成为宜居宜业的家园。唯有如此,才能真正破解返乡滞乡困局,让乡村振兴从口号走向现实,让每个农民都能在时代转型中获得稳稳的幸福。



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:秦朔朋友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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