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中国,2780万听障者与1730万视障者构成了残障群体的核心部分。对他们而言,手机早已不是普通的通讯工具,而是连接世界的“感官延伸”:聋人妈妈靠它捕捉孩子的啼哭,盲人靠它在人群中辨认熟人。可现实是,主流的手机交互设计从未真正适配他们的需求,科技便利的阳光,总有照不到的角落。当AI技术迎来爆发式发展,这份被忽略的需求,终于有了被回应的可能。而这份回应的背后,是少数企业对“效率之外的世界逻辑”的坚守——科技不该只服务多数人,更该为少数人的平等权利托底。
无声世界的情感渴求:从“听见哭声”到“记住童言”
38岁的杜银玲早已习惯用上扬或下沉的尾音与人交流,这种独特的语调总让她被误认为“韩国人”。两岁时的一场过敏反应夺走了她的听力,即便佩戴助听器,世界于她仍是模糊单调的声波。手语是她的母语,丰富的面部表情与手势动作,是她表达喜怒哀乐的“语素”,也成了她与健听世界对话的壁垒。手机里的“vivo听说”软件,是她打破壁垒的钥匙:点咖啡、聊工作、接视频,语音转文字、文字转AI语音的功能,让她得以正常生活。可生活总有技术难以覆盖的缝隙:产检时医院的嘈杂让转写文字混乱,产房里禁止带手机只能靠纸笔交流,这些瞬间让她深刻体会到,无障碍需求远未被完全满足。
孩子的出生,让这份需求有了更炽热的情感内核。她渴望“听见”孩子的童言童语,遗憾错过孩子感冒时“鼻子要掉了”的俏皮话;她希望在商场“淘气堡”里,手表不再因所有孩子喊“妈妈”而乱震,只精准捕捉自己孩子的声音。杜银玲的渴求,不是个例。那位在B站镜头下卖鸡蛋仔的听障妈妈,把唯一的助听器给了女儿,最大心愿只是“听见孩子喊一声妈妈”;另一位听障妈妈则苦于无法用语言安抚厌烦手语的幼子。
这些来自生活的呼声,被vivo研发团队捕捉。他们意识到,听障群体的情感需求,远比日常沟通更迫切,而家庭场景正是无障碍产品的核心战场。2021年,在开源大模型尚未普及的年代,工程师贾杰带领团队开启了“婴儿哭声识别”功能的研发。市面上可用的啼哭数据寥寥无几,6万条采购数据清洗后仅剩4万条,团队只好发动员工在亲友家全天候录制,耗时一个多月补齐4000多条数据。
七个月后,这项准确率超96%的功能落地:婴儿一哭,连接手机的智能手表便会震动,效果远超同类产品。更重要的是,团队为这项功能预留了接口,敲门声、门铃声、烟雾报警声等关键声音,都能被精准识别。而杜银玲期盼的“只听自己孩子的声音”,则催生了更复杂的“自定义听声”功能——用户可设置2-6个关键词,一旦触发,手表便会提醒。这项被工程师称为“数据收集无边界”的开发,覆盖了海量中文汉字组合,最终成了听障者的“救命稻草”。
听障产品经理李柯男对此深有体会。大学时靠助听器和读唇听课,工作后总听不见同事喊自己,“自定义听声”功能让他不再因错过呼唤而尴尬。如今,团队更在挑战“声音记忆”的突破:通过声纹识别,在语音转文字时标注说话人身份。尽管目前准确率仅83%,但这已是行业内的首创,为听障者的沟通增添了更精准的维度。

手语翻译的突破:打破“人与人间的隔绝”
海伦·凯勒曾说:“盲分隔人和物,聋分隔人和人。”这句话道尽了听障群体的核心困境。杜银玲坦言,生活的不便远不及沟通障碍带来的孤立感:她说“西瓜病毒”时,旁人难以理解其实是“新冠病毒”;大学小组讨论时,低头的瞬间就分不清谁在发言,发言时总因错过上一句而茫然;那位听障外卖员一句“给我钱27元”的短信,因手语语序与汉语差异被用户误解为“冒犯”,实则只是他习惯了“先说重点”的表达逻辑。语言的隔阂,根源在于认知的差异。视障者与明眼人共享同一套语言体系,而听障者的手语的图像思维,与汉语的符号思维完全不同。手语里的“一个人去砍树”,是用手指模拟腿与树的动作,呈现一幅完整画面,与主谓宾结构毫无对应。更复杂的是,手语还有“方言”:“奶奶”可被演绎为皱纹、拐杖或发髻的手势,同一动作搭配不同表情表意迥异,甚至能被使用者自由创造。
2021年,不少听障用户向vivo反馈,希望手机能实现手语与文字的直接转译。这在当时被评估为“不可能的任务”:图像识别本就比语音识别难度更高,手语的序列识别(一套动作可拆分为50-80帧)更是让难度呈指数级增长,再加上“手语方言”的存在,技术壁垒难以突破。
可团队没有放弃。2023年,“手语翻译官”功能正式上线,实现了国家标准通用手语1200个词汇量内的双向转译,成为手机行业唯一的中文手语识别与合成应用。尽管“方言”问题仍未彻底解决,但聋协老师的一句话让团队备受鼓舞:这项产品或许能推动国家标准通用手语的普及。对听障群体而言,这不仅是技术突破,更是手语作为一门语言的“地位认可”——正如杜银玲那位老师所说:“聋人地位低,不是因为受教育程度低,而是因为手语这门语言的地位低。”
无光世界的精准陪伴:从“有人描述”到“自主判断”
如果说听障者的困境是“人与人的隔绝”,视障者面临的则是“与世界的隔绝”。科学数据显示,人类83%的信息来源依赖视觉,视障者因缺乏视力,相当于损失了近九成的外部信息。过去,盲人“看见”世界的方式,依赖于他人的帮助——丹麦软件Be My Eyes连接全球志愿者,通过视频连线为盲人描述眼前的事物,这是当时最主流的解决方案。2023年,vivo将无障碍产品扩展至视障领域,推出“vivo看见”。借助AI图像识别技术,盲人无需依赖他人,就能“听见”周围的环境描述。可技术迭代初期,团队遭遇了困惑:明明技术升级了,用户却反馈描述“太啰嗦”,满是无关紧要的信息,找不到核心重点。
中国盲文图书馆副馆长、中国盲人协会副主席何川的话,点醒了团队。52岁的何川是视障人士,手机里装着10多个AI识图软件,他直言:“绝大部分AI图像识别不是描述给盲人听的。”他打开一款软件演示,里面播报着“棕色桌子、维达纸巾盒、白色卫衣”,可这些颜色、品牌信息对他毫无意义。“盲人最需要的,是对行为有参考意义的信息。”何川说,在会议室里,他想知道有多少人、有没有熟人;在走廊上,他想知道门在哪里、离自己多远。
这正是明眼人与视障者的思维差异:前者关注“是什么”,后者关注“有什么用”。何川提出的描述逻辑,成了产品优化的核心:先定义场景(如“办公室”“餐厅”),再描述最近的物体(规避绊倒风险、评估安全),最后延伸中景细节。AI也对此反思:“人们需要的不是‘有一杯咖啡’,而是‘杯柄在右,小心烫’。”
作为长春大学特教学院中文专业的首届学生,何川亲历了视障群体信息获取的艰难:早年盲文书出版受限,《红楼梦》只能看打乱叙事结构的节选版;智能手机刚出现时,盲人群体担心被时代抛弃,直到读屏软件诞生;2008年,他曾为验证码功能与大厂谈判,对方才惊讶于“竟然有盲人用户”,最终用手动开白名单的“笨办法”解决问题。
AI的出现,彻底改变了这一现状。它极大降低了电影解说旁白的制作成本,让盲人能及时跟上最新影片;它满足了盲人的尊严需求:旅行博主能分清洗发水与沐浴露,不再有尴尬时刻;咖啡师能靠它识别咖啡豆种类,拓展职业边界;更多盲人能自己取快递、找酒店房间、认出租车,摆脱了“处处麻烦他人”的愧疚感。在2025年vivo开发者大会上,受邀用户们超时分享自己的改变,言语间满是“不再是社会负累”的释然。
科技平权的本质:不是“背上去”,而是“搭梯子”
工程师贾杰至今记得在青藏遇到的听障孩子:那个孩子试用“无障碍通话”功能时,担心自己打字太慢让对方等待,觉得“不尊重别人”。这种小心翼翼的愧疚感,是许多残障人士的共同心结——他们害怕成为社会的负累,即便追求平等权利,也需在博弈中保持平衡。何川对此深有感触,他常年从事残障权益倡导,深知既要据理力争,也要避免过度维权引发报复性歧视,这既需要技术支撑,更需要公众认知进步。“最完美的办法不是你把我背上去、你把我抬上去,而是你给我创造个条件,让我自己走上去。”何川的这句话,道出了科技平权的核心。在vivo,无障碍项目被赋予了“不计成本”的优先级:没有商业闭环要求,不做全局投资核算,全公司最顶尖的技术团队全力支援。团队达成共识:对普通人而言,信息是辅助判断的工具;对残障人士而言,信息是决策的依据。无障碍对技术准度的极致要求,能倒逼团队探索前沿技术,而这些技术未来可迁移至更多场景——比如语音控制成为手机主流时,“vivo听说”的技术就能发挥作用。
这种技术能力正以开放的姿态传递价值:蓝心大模型的AI能力被开放给十余家无障碍产品公司,累计为他们节约400万成本;2025年残特奥会期间,vivo向所有获奖的听障、视障运动员捐赠搭载最新无障碍功能的手机,总价值超150万元。更重要的是,团队建立了与用户的深度连接——杜银玲所在的无障碍产品用户微信群,被戏称为“许愿池”。她反馈的“离线状态无法使用vivo听说”问题,几个月后就得到解决;何川提出的“会议场合人脸记忆识别”需求,vivo也成为首个实现的企业。
这些“许愿成真”的背后,是残障用户与企业的双向奔赴。由于无障碍产品选择稀少,残障用户的粘性极高,他们愿意陪伴产品成长,用最细节的反馈推动功能优化。而企业也在这个过程中发现,残障用户的需求能精准指向技术痛点,他们的体验感知,远比健听人、明眼人更敏锐。
听障人士李柯男的转变,正是这种双向奔赴的缩影。加入vivo前,他在健听环境中长大,习惯察言观色,没听清时也会假装听见,点头附和。如今,他在包含两名听障者的团队中担任产品经理,负责可用性测试与用户调研。开会时同事会特意放慢语速,遇到无障碍问题时,他就是专家。这份工作让他发挥优势,创造价值,也让他逐渐打开自己,学会大方说出“我没听清,麻烦再说一遍”。
技术的突破从未停止,社会的包容仍需前行。2024年,“vivo声声有息公益计划”与全国20所特教学院合作,通过就业讲座为残障学生拓展职业选择——盲人不止能做按摩师,聋人不止能做外卖骑手,他们需要的只是更多信息渠道与公平机会。
残特奥赛场上的荣光终将落幕,但科技平权的革命永远在路上。当AI技术持续照亮无声与无光的世界,当企业与社会共同搭建起“自己走上去”的梯子,8500万残障人士的平等权利,终将在科技的温度中落地生根。这不是技术的附加价值,而是文明的基本底色。
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: 正面连接 ,作者:浦铭心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