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种平等,从来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。它藏在教育资源的分配里,躲在人才流动的通道中,甚至关乎一个社会的长治久安。

一、教育平等:不是 “拉齐终点”,而是 “站齐起点”
霍德尔的成长经历本身就是最好的注脚。她来自柏林的贫困家庭,母亲始终坚信自己是 “中产”,但全班 30 个孩子里,最终只有她和另一个孩子走进了大学。霍德尔是幸运的 —— 聪明、上进,还恰好抓住了仅有的机会。可那 28 个孩子呢?他们中或许有同样天资聪颖、渴望改变的人,却被家庭的贫困桎梏困住,连发出不满的声音都成了奢望。
教育本应是打破阶层壁垒的利器,但现实里,起点差异早已悄悄拉开距离:
- 条件优渥的家庭,能给孩子提供优质教辅、多元兴趣培养和开阔眼界的旅行;
- 资源匮乏的家庭,只能依赖学校等公共机构,填补学习工具、艺术教育、课外活动的空白。
矛盾恰恰在这里:富人能通过遗产、赠予、家族基金等方式免税避税,实现财富世袭;靠出卖时间赚工资的打工人,却要将近一半收入投入税收和社保。这种失衡带来的后果显而易见:
- 财富持续向少数人集中,最富的 1% 德国人已掌握 35% 的社会总财富,且差距仍在扩大;
- 打工人陷入 “工作不值得” 的内耗,缺乏积极性,只盼着度假和退休;
- 当财富与社会影响力绑定,掌握决策权的少数人若削减教育公共资金,只会让机遇鸿沟越拉越大,最终挤占的,还有广大普通家庭的生存空间。

二、人才流动:阶层固化的核心,是 “机会世袭”
自工业革命以来,人才的跨阶层流动就是经济繁荣、社会活力的关键。但现在的德国,正悄然出现 “教育世袭”“文化资本世袭” 的苗头,这正是霍德尔最担忧的问题。我亲身经历过这种无奈:
- 德国同事能通过熟人网络,轻松给上中学的孩子找到实习机会,可那些没有人脉的移民家庭,他们的孩子该如何突围?
- 读博时参加奖学金基金会年会,私立大学 WHU 的获奖者数量让我震惊 —— 这所我此前从未听闻的学校,背后是优渥家庭能提供的资源倾斜。
- 基金会、大学、国际组织这类 “声望密集型” 机构,极度看重博士头衔,而博士学位与教育资源挂钩,教育资源又与家庭出身绑定,形成一套闭环的 “套娃系统”;
- 反而在科技、工程等技术领域,机遇相对平等,能力才是硬通货。
三、历史的警钟:阶层固化的尽头,从不是安稳
有人会觉得 “小题大做”,德国如今的状况,远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。确实,但这并非因为阶层固化的苗头不存在,而是因为总有像霍德尔、利纳塔斯这样的人,在危险的预兆显现时,站出来呐喊。德国从不缺乏关注阶层问题的哲学家、历史学家和社会学家,他们的存在,就是为了不让社会滑向极端。而历史早已给出过惨痛的教训:
法国大革命爆发前,法国社会阶层固化到了极致 —— 少数教士、贵族掌握土地、财富和特权,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、工人、商人承担着全部税收和义务,却毫无话语权。这种极致的不公,最终点燃了革命的火种,彻底改写了欧洲的命运。
霍德尔在书中更是直接发出警告:财富集中在少数人甚至几个家族手中,是极度危险的。历史上,这种情况发生时,法国爆发了大革命,德国则选择了希特勒。
这些不是危言耸听,而是对历史规律的敬畏。那些真正经历过阶层跨越的人,最懂成功从来不是 “个人奋斗” 的独角戏。就像利纳塔斯所说:“我的人生不是新自由主义的励志传奇,不是移民女性仅凭意志夺得博士桂冠的故事。这是伟大而仁慈的社会,和无数心怀善意的人共同成就的结果。我深知自己的幸运,也懂那些没机会发声的人背后,沉默的统计数据。”

▲ 这本还没看,先推荐一下,作者Hanno Sauer是哲学教授
觉醒的意义:给每个孩子 “选择的权利”
回到最初的问题:主观认定自己是中产,确实能获得短暂的幸福,但这种幸福建立在 “无视差距” 的幻觉之上。呼唤觉醒,从来不是要让谁陷入焦虑,而是要让我们看清:那些看似 “个人选择” 的背后,是家庭背景、资源分配、社会规则共同作用的结果;那些 “没抓住机会” 的人,未必是不够努力,只是缺少了托举他们的社会力量。
我们追求的机遇平等,不是要让所有人都站在同一个终点,而是要让每个孩子都有公平的起点 —— 无论出身贫富,都能接触到优质的教育资源,都能凭借能力获得实习、工作的机会,都能有跨越阶层的可能。
这,就是霍德尔著书呐喊的意义,也是我们持续关注这个话题的初心。因为只有守住 “机遇平等” 的底线,社会才能保持活力,每个普通人的幸福,才不是易碎的幻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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