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计划深聊广告业务，却被不少职场人的私信打乱了节奏——“一睁眼想到上班就浑身发紧”“工作像流水线打螺丝，枯燥到提不起劲”“明明没做错什么，却越来越不想动”。这些满是苦恼的倾诉，让我们决定把话题转向“工作倦怠”这个更戳人的议题。
算下来，我和连起的工龄加起来快25年，职场里的起起落落、倦怠迷茫都实打实经历过。与其空泛地讲道理，不如聊聊我们亲身踩过的坑、试过的招，或许能给正陷在困境里的朋友一点启发。
萝卜：先抛个扎心的问题，你在职场里真的倦怠过吗?就是那种什么都不想做，连打开工作软件都觉得累的状态。
连起：何止倦怠过，最严重的时候大概是上班4、5年那会。但我跟私信里很多“忙成陀螺”的朋友不一样，我的倦怠是“闲”出来的，说出来可能有点凡尔赛，但确实是很多人会经历的阶段。当时我负责的是个夕阳业务，半死不活的状态，既不会突然倒闭，也没机会逆流崛起。我的日常就是守着一堆“屎山代码”做维护，只要不出大事故，年底绩效就有保障。常规工作早就烂熟于心，出活儿快但毫无新鲜感，每天都在机械重复。
萝卜：肯定有人会说“这时候不跳槽等啥”，但职场选择哪有那么简单?你当时没动，是不是也算了一笔经济账?
连起：没错，跳槽的成本其实很高。就算薪资能涨点，可试用期能不能过、新工作能不能做长久，都是未知数。更关键的是，我当时还有部分RSU没归属，性价比上不如“苟着”。而且我还有个深层顾虑：换个地方可能也就新鲜一阵，业务两三年就摸透了，到时候是不是还得跳槽?未解决的问题只会重复出现，与其陷入这种循环，不如就在当下试着找解法。
萝卜：这倒是说到点子上了。很多人陷入倦怠时，第一反应都是“是不是当初选错了”——要是去了另一家公司、做了另一个业务，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受?但我见过太多案例，发现职场根本没有绝对正确的选择，每条路都有自己的弊端。
连起：太对了，人总是会美化没走过的路。就像我们看社交平台，不管大公司还是小公司，都有一堆人吐槽，但这并不代表没有好公司，只是“满意的人都在闷声发大财”，只有不满的人才会出来倾诉。而且很多事只有亲自体验才知道好坏，就像我们前几期聊的“小马过河”，你问松鼠，它肯定说河不能过;但你未必是松鼠，适合别人的未必适合你。
萝卜：更核心的是，互联网行业根本没有标准答案，我们却总在追求确定性。业务成功、个人拿到结果，背后的影响因素太多了，别人的经验很难复制，最终还是要结合自己的情况做分析。不过话说回来，倦怠期是职场人绕不开的坎，与其纠结“选没选错”，不如先搞清楚“为什么会倦怠”，找到根因才能对症解决。
连起：我完全同意。只停留在“不想上班”的情绪里没用，得挖到底层原因。你有什么观察，先说说看。
萝卜：第一个核心原因肯定是人，尤其是直属leader，直接决定了工作体验的好坏。遇上懂业务、肯放权、还护着下属的leader，哪怕工作累点，干着也有劲;但要是碰到爱甩锅、瞎指挥、还总PUA你的leader，就算业务前景再好，也架不住天天糟心，倦怠感自然就找上门了。
我运气还算好，遇到的leader都比较靠谱。2020年有个领导非要我转岗去做新业务，结果我刚转过去，业务就出了问题要放弃，我瞬间陷入“没事可做”的尴尬。有次在电梯间碰到他，他主动问我是不是很无聊，我随口说每天看书也挺充实，他居然说“保持这个状态，很快就有新业务给你做”。这种理解和担当，真的能让人在低谷里保持心气。
连起：你这运气确实难得。我2018年入职一家新公司，第一次团建就觉得很离谱——工作地点在中关村，团建却选在望京的一家火锅。后来才发现，这家店就在老板家楼下，吃完他能直接回家，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入股了。更让人难受的是，这个老板只会说“你做的东西不行”，却从不告诉你怎么改，给的建议也似是而非，最后还怪你“领会能力不够”。
其实职场里的leader大概分四种：有担当懂业务的、甩锅不指导的、只看结果放养的、既控结果又控过程的。最后这种最磨人，要是再没担当，遇事就甩锅，换谁都会倦怠。而且我发现，碰不到好leader，换多少份工作都没用，问题还是会重复出现。
萝卜：除了人的因素，工作本身的重复性也是重要原因。现在互联网公司分工越来越细，尤其是大公司，每个人都像流水线上的螺丝钉。不管是做产品还是运营，每天都在处理具体的细节，看不到业务全貌，也没有增量信息，时间久了就会觉得“没成长”，慢慢陷入倦怠。
连起：本质上就是“带宽太窄”，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一眼望得到头。刚入职时还能靠新鲜感撑着，等上手之后，新鲜劲儿一过，就只剩“坐牢”的感觉。我想起读书时的一个段子，女朋友问我“新鲜感能维持多久”，我用宿舍“情圣”教的话回答：“新鲜感是和同一个人做不同的事，不是和不同的人做同样的事。”现在回头看，这话套用在工作里也完全成立——再复杂的业务，干两三年也熟了，只有主动找新突破、新玩法，才能让工作变得有意思。
但这里有个隐患：人的“新鲜感阈值”会随着阅历拉高。读书时写个小demo能跑起来，就觉得特别有成就感;工作后，就得琢磨“怎么落地”“怎么规模化”，简单的正反馈已经满足不了了。而且职场里大多是“维稳优先”，你随便折腾新东西，要是没拿到好结果，甚至可能引咎辞职，连赔偿金都没有。
萝卜：所以尝试新东西的“度”很重要。理性来说，能不能折腾，取决于两个因素：一是你的leader有没有容错耐心，鼓不鼓励创新;二是你自己能不能承担后果，要是折腾失败会影响绩效，你能不能接受。我见过很多新上位的管理者，急于表现自己就“新官上任三把火”，结果第一把火就把自己烧了。其实成熟的做法是先维稳，不出大问题，再慢慢探索新方向。
连起：还有一个关键原因是个人成长曲线的天花板。职场前3年是“陡坡期”，能快速学新知识、新技能，成长肉眼可见;但到了第5年、第8年，就会进入“平台期”，能学的东西越来越少，成长速度变慢甚至停滞。这种“再也不会进步”的感觉，会让人特别挫败，进而陷入倦怠。
萝卜：我再补充一个宏观因素。前些年互联网行业高速发展，大家跟着行业一起成长，哪怕累点，也能看到晋升和涨薪的希望，物质激励足够足;但现在行业进入存量时代，增长放缓，晋升通道变窄，很多人发现“努力了也没回报”，这种付出与回报的失衡，会进一步加剧倦怠。以前靠流量红利就能轻松赚钱，现在要靠精细化运营，很多人根本适应不了这种变化。
连起：就像以前山珍海味吃惯了，突然要吃玉米棒子和窝窝头，落差感肯定大。更纠结的是，跳出去又担心连玉米棒子都吃不上，最后陷入“不想干又不得不干”的困境。聊了这么多原因，关键还是要找解法。你觉得该从哪里入手?
萝卜：leader这个因素最难控制，我们没法做反向背调，跳槽换岗也有风险，万一碰到更差的，反而更糟。所以最安全、最持久的方式，还是从自己身上找突破口，建立一套对抗倦怠的方法——就算换了环境，这套方法也能用。
连起：核心就是“人为设计新鲜感”。新鲜感不是等出来的，是主动造出来的。具体可以分两个路径，殊途同归。像我这种学东西快、兴趣分散的人，就会去探索上下游业务，看看别人都在做什么。这种探索要偏实用主义，重点关注“这东西能不能用”“怎么用到我的工作里”，太理论的东西就选择性忽略。
萝卜：你这个是横向拓展，我补充一个场景：很多人觉得自己的工作没价值，就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在业务链条里的位置。其实可以用AI画个业务流程图，把自己的工作环节标出来，看看它和前后环节的关联，以及对最终业务目标的贡献。比如做广告投放的，看似只是调价、建计划，实则直接影响获客成本，而获客成本又决定了商业化目标的制定——想通这一点，就不会觉得工作只是机械重复了。
除了横向拓展，还有一种是纵向深挖，在自己的领域里做到极致，成为专家。不管选哪种路径，都离不开“积累、总结、交流输出”。而且总结的时候，一定要把“输出”作为最终目的，不然很容易写成流水账，甚至陷入自嗨。
连起：太对了!输出和交流能倒逼自己深入思考。我以前看文章，总跟着作者的逻辑走，觉得自己看懂了，其实很多细节都忽略了。但跟人交流的时候，这些细节就会被追问，逼着我回头重新梳理，反而加深了理解。比如写行业文章、做内部分享、在平台上解答网友问题，都是很好的输出方式。在这个过程中，你会发现自己的逻辑漏洞，进而主动学习、思考，慢慢就找回成长的动力了。
萝卜：保持阅读、写作、输出，这三者是成长的原动力。而且在交流中，还可能收获新奇的想法，这些想法哪怕不能直接解决工作问题，也能带来新鲜感，支撑你继续沉淀。除此之外，我觉得还要分清工作和生活的边界——工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，别把所有精力都耗在上面。
我现在会刻意发展工作之外的爱好，比如写东西、游泳，这些非工作场景能让我彻底放空。就算工作不顺，也能通过爱好找到成就感，不至于全盘否定自己。很多人觉得“工作是为了更好地生活”是正确的废话，但只有经历过挫折才知道，这句话能在低谷时给你撑住气。
连起：我补充两个小提醒：一是要做好“屏蔽”，要是你生活过得太精彩，可能会有人背后议论，别让这些闲言碎语影响自己;二是今天聊的这些，主要针对工作年限不算久、职级不算高的朋友，都是我们两个“老混子”的切身感悟。对于那些职级高、碰到瓶颈的高P朋友们，我们没到那个层级，没法感同身受，也欢迎你们找我们聊聊，帮我们丰富认知。
萝卜：最后想跟大家说，倦怠、迷茫真的很正常。现在很多人都在说“上岸”，但我觉得根本没有“上岸”这一说——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问题，水里有水里的烦恼，岸上有岸上的困惑。我之前从单纯的执行岗，变成要对整体营收负责的角色，当时以为是“上岸”了，结果每天都在焦虑“万一做砸了怎么办”“会不会连累团队”，思想包袱重到连以前擅长的事都做不好。
现在回头看，这就是旧的能力模型跟不上新目标，新能力又没建立起来的迷茫。但其实不用慌，既然公司敢把这个担子交给你，就说明你底子够。等拿到足够的资源、掌握了信息差，目标明确了，该做什么、不做什么，判断起来就很容易了。
连起：确实，人生是旷野不是轨道，但这不是说要去隐居，而是要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找到新奇的东西。“在熟悉之地发现陌生”，才是职场人的终极自由。旷野从来不在别处，就在你身边，在你心里。
萝卜：今天就聊到这儿吧。希望大家都能在工作里找到乐趣和成长，就算碰到倦怠期，也能有勇气、有方法快速跨过去。
本文整理自播客《萝生门》第16期节目，来自微信公众号：萝卜聊产品，作者：萝卜，主播：萝卜、连起，编辑：小万，题图来自：AI生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