算下来，我和连起的工龄加起来快25年，在漫长的职场生涯里，自然也没躲过倦怠的侵袭。与其泛泛而谈，不如结合我们的亲身经历，从“倦怠是什么”“为什么会倦怠”“怎么破解倦怠”三个维度，好好跟大家唠唠这背后的门道。
一、倦怠不是“矫情”，是职场人的共性困境
很多人觉得倦怠是“自己不够努力”，但实际上，它是职场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。我先抛个问题给连起：你职业生涯中最倦怠的时刻是怎样的？连起：我最倦怠的时候，反而不是忙到脚不沾地的阶段，而是工作4、5年时的“闲出来的迷茫”，说出来可能有点凡尔赛，但确实是很多人会经历的阶段。当时我负责的是一项夕阳业务，半死不活的状态，既不会立马关停，也没机会逆流崛起。我的核心工作就是守着一堆“屎山代码”做常规维护，只要不出大事故，年底绩效就有保障。
这种按部就班的日子，看似轻松，却慢慢磨掉了所有热情。常规工作闭着眼睛都能完成，没有新挑战，也没有增量信息，每天上班都像在“混日子”。当时不是没考虑过跳槽，但算下来性价比并不高——外面的机会不确定，试用期有风险，手里还有没归属的RSU，思来想去还是选择“苟着”。更核心的是，我隐约觉得，换个地方可能也只是新鲜一阵，两三年后摸清业务逻辑，倦怠感大概率会卷土重来。未被解决的问题，换个场景依然会重复出现，不如就在原地试着找到破解之道。
其实连起的感受很有代表性。很多人陷入倦怠时，第一反应就是“是不是选错了”——要是当初去了另一家公司、做了另一项业务，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受？但事实是，我们总喜欢美化没走过的路，觉得“别处的风景更好”。
我接触过不少职场人，也收集了大量样本，得出一个很实在的结论：职场没有绝对正确的选择，每条路都有对应的弊端。看似光鲜的岗位，进去后可能是一地鸡毛；你觉得边缘的业务，或许团队氛围极好，能让你快速成长。社交平台上满是对大小公司的吐槽，不是因为没有好公司，而是“满意的人都在闷声发大财”，只有不满时才会想吐槽。
这就像“小马过河”，松鼠说河水太深会淹死，老牛却说河水很浅。职场选择也是如此，别人的经验终究是别人的，关键还是要结合自己的情况判断。现在很多人总在追求职场的“标准答案”，但互联网行业本就没有绝对的确定性——业务成功的因素、个人拿到结果的路径，都充满了变量，很难复制。与其纠结“当初选对了吗”，不如专注当下，直面眼前的倦怠。
二、深挖倦怠根源：人、工作、行业三重因素的叠加
想要破解倦怠，不能只停留在“不想上班”的表面，得挖透底层原因。我总结了几个核心因素，连起也可以补充他的看法。第一个核心因素，是人。职场中接触的人，尤其是直属leader，直接决定了你的工作体验。遇上懂业务、肯放权、护下属的leader，哪怕工作累点，干着也有劲头；但如果碰到爱甩锅、瞎指挥、总PUA你的leader，哪怕业务前景再好，也架不住天天糟心，慢慢就没了心气，倦怠感自然找上门。
我运气还算好，遇到的leader都比较靠谱。2020年有个小插曲，当时领导力推一项新业务，非要我从原部门转过去，结果我刚转岗，业务就出了问题要放弃。那段时间我完全没事可做，只能天天看书。在电梯间碰到领导时，他主动问我是不是很无聊，还安慰我“保持状态，很快就有新业务”。这种理解和担当，真的让人很感动。
连起：你这运气确实难得。我2018年入职一家新公司，经历就很不一样。公司在中关村，团建却总选在望京的一家火锅店，后来才知道，这家店就在老板家楼下，吃完他能直接回家。更让人无奈的是，老板评价工作只说“不行”，却不告诉你怎么改，给的建议也似是而非，最后还会怪你“领会能力不够”。这种“不粘锅”式的领导，最让人崩溃。
其实职场中的leader大概分四类：有担当懂放权的、甩锅PUA的、只看结果放养的、既控结果又控过程还没担当的。最后一种最磨人，遇上了基本很难有好的工作体验。而且leader这个因素很难控制，哪怕跳槽、内部活水，也没法提前做“反向背调”，万一踩坑，至少要消耗半年时间调整。
第二个因素，是工作本身的重复性和局限性。现在互联网公司的分工越来越细，尤其是大公司，每个人都像流水线上的螺丝钉。做产品的只负责某个功能，做运营的只负责某个环节，做研发的只负责某块代码，很难接触到业务全貌。时间久了，每天都在做重复劳动，看不到进步空间，也没有增量信息，自然会觉得“没成长”，陷入倦怠。
就像读书时谈女朋友，对方会问“新鲜感能维持多久”，有个经典回答很有道理：“新鲜感是和同一个人做不同的事，不是和不同的人做同样的事。”工作也是如此，再复杂的业务，干两三年也能摸透，想要保持热情，就得主动找新突破。但这里有个隐患：人的“新鲜感阈值”会随着阅历提高。刚入职时，跑通一个小demo就很开心；后来就需要琢磨落地、规模化；再往后，还要考虑应对平台规则变化、优化LTV。而且职场中大多以“维稳”为先，盲目折腾新东西，万一失败，可能还要承担责任。
第三个因素，是个人成长曲线的天花板。职场前3年是“陡坡期”，能快速学习新知识、新技能，成长肉眼可见；但到了第5年、第8年，就会进入“平台期”，能学的东西越来越少，成长速度变慢甚至停滞。这种“再也不会进步”的感觉，会直接加剧倦怠。
第四个因素，是行业大环境的变化。前些年互联网行业高速发展，大家跟着行业一起成长，哪怕累点，也能看到晋升、涨薪的希望，物质激励足够明显。但现在行业进入存量时代，增长放缓，晋升通道变窄，很多人发现“努力了也没回报”。以前靠流量红利就能轻松赚钱，现在需要精细化运营，很多人适应不了这种变化，付出与回报的失衡，让倦怠感雪上加霜。就像以前山珍海味吃惯了，突然换成玉米棒子，落差感自然很大；可真要跳出去，又担心连玉米棒子都吃不上，陷入“不想干又不得不干”的困境。
三、破局倦怠：从“被动焦虑”到“主动设计”新鲜感
分析了这么多原因，核心还是要解决问题。既然leader、行业环境这些外部因素很难控制，不如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，设计一套属于自己的“抗倦怠方法”——新鲜感不是找出来的，是设计出来的。结合我们的经验，大概有两个核心路径，殊途同归。第一个路径，是横向拓展：主动探索上下游，建立业务全局认知。很多人觉得自己的工作“没价值”，本质是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在业务链条中的位置。比如做广告投放的，每天只是调价、建计划、审核素材，很容易觉得枯燥，但如果用AI画一张业务流程图，标出自己的工作环节，就会发现：投放直接影响获客成本，获客成本又决定了商业化目标的制定，自己的工作其实是业务闭环中很关键的一环。
我属于学东西快、兴趣分散的类型，所以会主动去了解上下游的工作。比如做研发时，会去问问产品经理的需求逻辑，看看运营的推广策略，这种探索不是为了“跨界跳槽”，而是为了建立全局认知。而且我只关注“实用内容”，比如这些工作方法能不能用到自己的业务里，怎么用，避免陷入纯理论的空想。
第二个路径，是纵向深挖：在垂直领域做精做专，成为专家。适合喜欢钻研、专注力强的人。比如做广告优化的，不只是会调价，还要深入研究用户画像、素材逻辑、平台算法，甚至总结出自己的优化方法论；做产品的，不只是画原型，还要懂用户心理、业务逻辑、商业化路径。纵向深挖的核心，是通过“输出倒逼输入”，避免自我满足。
不管是横向拓展还是纵向深挖，都离不开“积累、总结、输出”这三个关键词。很多人会做积累，但容易写成流水账，或者陷入“自嗨式总结”，满篇都是行业黑话，却没真正理清逻辑。输出能解决这个问题——写一篇行业文章、做一次内部分享、在平台上解答网友的问题，过程中会发现自己的逻辑漏洞，从而主动去学习、思考。而且交流时，别人的提问会倒逼你关注细节，比如以前看文章时凭惯性忽略的内容，被问到就必须重新梳理，这也是很好的成长机会。
除了工作本身，还要学会“跳出工作看生活”。工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，不是全部。可以发展一个非工作领域的爱好，比如我喜欢写东西、游泳，连起喜欢研究各种实用工具，这些爱好能让我们在工作之外找到乐趣，放空自己。就算工作暂时不顺，也不至于全盘否定自己——人生的意义不止于工作，还有很多值得探索的乐趣。
这里有两个小提醒：一是要做好“屏蔽”，如果你在工作之外过得很精彩，可能会有人背后议论，不用在意这些声音，专注自己的生活就好；二是我们今天聊的，主要针对工龄不算长、职级不算高的职场人，属于“两个老混子”的切身感悟。对于那些高P、资深管理者的瓶颈困惑，我们没到那个层级，没法感同身受，也欢迎这类朋友找我们交流，帮我们丰富认知。
四、最后想说：没有“一劳永逸的上岸”，只有“动态调整的心态”
很多职场人都在追求“上岸”，觉得只要达到某个职级、进入某家公司，就再也不用面对倦怠和迷茫。但实际上，“上岸”只是换了一批问题。我以前做商业化执行时，总想着“能对整体营收负责就好了”，后来真的承担起营收目标，反而陷入了新的焦虑——担心做砸了完不成KPI，连累团队失业，思想包袱重到连以前擅长的事都做不好。现在回头看，当时的困惑本质是“能力模型跟不上新目标”：旧的能力不够用，新的能力还没建立，自然会惶恐。但其实不用过度焦虑，既然公司愿意把目标交给你，就说明你的底子足够，只是缺少信心。等拿到足够的资源、掌握了信息差，目标明确了，该做什么、不该做什么，判断起来就很简单了。
连起：就像有人说“人生是旷野，不是轨道”，但这不是说要去偏远地方隐居，对大多数人来说，“旷野”就在身边、在心里。不用特意去外面找新鲜感，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面发现“陌生的价值”，比如探索一个新的工作方法、总结一套自己的方法论、发展一个新爱好，就是职场人的终极自由。
说到底，倦怠、迷茫都是正常的阶段性状态，不是你的问题，也不是工作的问题，而是发展过程中的必然。关键不是逃避，而是找到适合自己的破局方法——要么主动设计工作中的新鲜感，要么在生活中找到新乐趣，要么通过输出倒逼自己成长。
希望我们都能在工作中找到平衡，就算碰到倦怠期，也能快速调整状态，在成长的路上稳步前行。今天就聊到这里，咱们下期再见。
本文整理自播客《萝生门》第16期节目，来自微信公众号：萝卜聊产品，作者：萝卜，主播：萝卜、连起，编辑：小万